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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霍团长,出大事了!”您妻子临走前在军区传遍了你和陆霜的相片

发布日期:2025-06-24 09:28    点击次数:71

“小宋,你的结婚报告没通过,被上面打下来了!”

书记叹了口气,同情道:“你婆婆三番四次向领导闹,说你怀不上孩子,领导也没办法,只好将结婚报告退了回来,你再想提交,起码要下个月了。”

宋平清平静地接过报告:“谢谢书记,不需要了。”

反正一个月后,她就要南下读大学了,不论是结婚证还是霍骏,她都不要了。

离开办事处后,宋平清将结婚报告撕得粉碎,然后走进了医院,“院长,我是过来做流产的。”

周院长惊讶不已,“小宋啊,这孩子你跟霍骏同志不是盼了快一年吗,怎么刚怀上就要流掉?”

宋平清轻轻摸了摸肚子,眼眶酸胀:“前几天又见红了,可能还是保不住。”

周院长摇摇头,批了流产申请:“对了,霍骏同志呢,怎么没过来陪你?”

“他在家里照顾发烧的小姑子,没时间过来。”

一旁的护士听到后,义愤填膺道:“什么小姑子啊!连血缘关系都没有,跑来霍团长家打秋风,还欺负嫂子!”

周院长语气严肃起来:“小宋,怎么回事?”

宋平清抿唇:“是霍骏以前在乡下认的干妹妹,最近闹了洪水,过来避难的。”

周院长语重心长:“哦,那你作为嫂子,是得好好照顾一下!”

宋平清自嘲一笑。

是啊,她照顾了半个月,现在连未婚夫都要照顾出去了!

离开办公室后,护士连忙追了上来。

“嫂子,我知道你心里难受,等下手术得忍着点,痛一下就过去了,别怕。”

宋平清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。

县军营大队里的家庭,只有霍骏没孩子。

她努力好久,终于怀上了,原本是打算给霍骏一个惊喜,结果……

一阵尖锐的刺痛从小腹传来,宋平清骤然浑身抽搐,脸色惨白,晕死在了手术台上。

几个小时后,女人缓缓睁眼。

护士忍着哭腔,将一个盒子塞进了她怀里,“嫂子,孩子太小还没成型,只有这么点,你别太伤心,坐小月子让婆婆煨点鸡汤补充营养!”

宋平清手脚发凉,嘴里只觉得苦。

夜里野狗狂吠,宋平清抱着盒子回家,刚推开门,就听到了婆婆不满的抱怨声。

“天都黑了,平清怎么还没回家做饭?生不出孩子就算了,人也好吃懒做,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妇!”

小姑子陆霜病娇娇地开口,“妈,没事,平清姐不在,我可以做饭的……”

“霜儿,”霍骏冷硬的声音,都变得格外柔情,“我去煨汤给你暖身子,你刚退烧,正是虚弱的时候,好好躺着休息!”

宋平清扯唇,关上门,低声道:“我回来了。”

婆婆立即从炕上跳下,“平清回来了,让她煨汤就行!阿骏,你的手可不是用来做这种事的,别作践了自己!”

霍骏放下锅铲,命令道:“平清,你回来太晚了,赶紧做饭,一个小时后霜儿必须喝到。”

宋平清抬头,看见了灶上刚杀好的鸡。

霍家一向作风俭朴,饭桌上从不见荤腥,而陆霜一生病,霍骏便破例杀了鸡。

赤裸裸的偏爱。

霍骏浓眉蹙起,质问道:“平清,你还愣着干什么,要霜儿一个病人等你吗?”

宋平清收起目光,反正都要走了。

多做一顿,少做一顿,又有什么区别?

宋平清一瘸一拐地走向水池洗菜,手刚伸进冰冷的水中,便刺得她唇齿紧咬,小腹生疼地往下坠。

护士说了,刚小产后,最忌讳碰生冷。

女人眼前黑了几秒,茫然地站着,便听到了身后丈夫和婆婆对陆霜温言细语的关心。

半个月前,陆霜家里的田闹洪灾,迫不得已来县里投奔霍骏。

婆婆本来是最厌恶那种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亲戚来打秋风。

可一看到陆霜圆润的身子,婆婆竟喜出望外,连忙将陆霜接回了家。

电话里,婆婆不停跟亲戚念叨:“霜儿那体格,一看就能生儿子呀,屁股大咧,好生养!不像平清,幸亏结婚证还没下来……”

思绪渐渐收回。

宋平清忍着疼痛,将鸡汤端上桌。

婆婆接过汤勺,给霍骏分了两个鸡腿,又给陆霜分了两个鸡翅膀,轮到宋平清……

她低头看着碗里的两块白萝卜,面容平静。

陆霜惊呼道:“平清姐,你怎么不吃肉呀,我分你一个!”

宋平清端起碗,冷淡道:“不用了,你自己吃吧。”

话音刚落,霍骏便突然鼓起掌来。

男人似乎十分满意,表扬道:“宋同志,你的思想觉悟越来越高了!霜儿家里受灾,我们理应照顾她,让她感受到军营的热情,以后请继续保持!”

宋平清听着,只觉得可笑。

陆霜红着脸,羞涩道:“骏哥哥,你放心,我不会白吃的。等我找到单位了,一定好好照顾你和平清姐!”

霍骏神色敛起,点头问:“霜儿,你觉得县卫生所里当个护士怎么样?”

陆霜眼含热泪,拉住男人的手,“谢谢骏哥哥,可是平清姐好像也在卫生所工作,我怕我笨手笨脚,又惹平清姐生气……”

聊起这个,宋平清眸底微冷。

陆霜刚来时,身上破破烂烂的,暂时不方便安排工作。

霍骏便让宋平清带着她干点农活。

宋平清便让她摘豆角,做些轻松的活计,自己却跑去山上打猪草,可回来的时候,陆霜竟浑身淤青,高热不止!

听说是不小心在田沟里摔了一跤。

霍骏勃然大怒,指责宋平清不体恤弱小,当着众人的面,居然打了她一巴掌。

宋平清当时摔在地上,体内热流滚滚,当晚便见了红!

彻底把她的心也打寒了。

“我不会生气。”

宋平清声音极淡。

等吃完饭后,宋平清洗完碗,疲累虚弱地坐在炕边,看着霍骏端着盆水去卧房。

估计又是给陆霜降温擦汗。

几分钟后,霍骏走了出来,拧眉道:“平清,你去给霜儿接盆热水,她身上没力气,你给她清理一下个人卫生!”

宋平清垂眸,冷静道:“霍骏,我跟你商量件事。”

“什么事?”

“我母亲前两天来信,说身体不舒服,我打算买票南下去看看她。”

“严重吗?”

霍骏有些犹豫,“霜儿的病还没有好全,你这样突然离开,恐怕……”

宋平清打断他,“我会等陆霜病好了再走。”

“那还可以。”

霍骏点点头,指了下盆:“先去打水吧,霜儿已经有点困了!”

宋平清抿唇,眼底划过一丝嘲讽。

这些年,她每天都要端水给霍骏和婆婆洗脚。

临走前也不差这一次了。

等端好水,宋平清刚打算起身离开,陆霜却突然拉住了她,“平清姐,给你看个好东西!”

刚说完,陆霜拿出一罐麦乳精,舀了一勺扔进了泡脚桶里。

宋平清睁大眼,不可置信道:“你在做什么?这是在浪费粮食,是要挨处分的,你知不知道!”

陆霜眼眶一红,哭出声:“平清姐,我不是故意的!霍妈妈说这白汤泡脚,能养身子,姑娘家以后好生养,我才这样的……”

动静一闹,婆婆便急忙忙赶来,“平清,你有什么资格凶霜儿?不过是用了点麦乳精,有什么大惊小怪的!”

麦乳精……

宋平清皱眉,越想越不对劲!

霍家家风素朴,绝不可能买这样昂贵的东西给陆霜。

宋平清心底咯噔一跳:“妈,你从哪里买的麦乳精?”

婆婆眼神闪烁,支支吾吾道:“还不是你……平清,你居然偷偷买这样的好东西藏床底下,怕不是防着我们一家人惦记你的东西吧!”

宋平清眼前猛地一黑,血液逆流——

床底下的麦乳精,是她天天起早贪黑干农活,攒了几个月的钱,准备带回娘家给宋母补充营养的,现在竟全泡在了陆霜的洗脚水里!

“妈,你怎么能不经过我同意,就私自拿我的东西呢?那是我准备带回娘家……”

婆婆顿时直起腰,理直气壮打断:“好哇!平清,你每天在家里吃我的喝我的,买了麦乳精却只肯给自己亲娘,你摸摸良心,我这个做婆婆的,难道少了你一顿饭吗?”

卧房的吵闹,很快引来了霍骏。

男人端着架子,厉声斥责道:“宋平清,你是军嫂,更应该懂得勤俭节约,杜绝一切奢靡风气,可你现在竟带头买起了麦乳精,我真是看错你了!”

陆霜哭得梨花带雨:“平清姐,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你的,如果我知道,绝对碰都不敢碰的……”

“有什么不敢碰的!”婆婆将麦乳精藏在怀里,“自己生不出蛋,还嫉妒别人养身子……”

宋平清听着婆婆的话,内心一片死寂。

刚嫁给霍骏那年,婆婆就急着要孙子。

结果等两个月没有,等半年还是没有,街坊邻居都开始说闲话,婆婆更是急眼。

就连霍骏都让她去医院看看病。

可医生说她一切正常。

婆婆却不信,找了一堆偏方,什么香灰下饭,蝎子泡药油,能试的全都试了,却依然没喜事。

宋平清被折磨得半死,却听护士说,也有可能是男方的问题。

可霍骏听后,当场恼羞成怒,摔门而去。

后来,县里传遍了,说宋平清天生不孕不育,是个没福气的女人。

婆婆更是闹翻了天,在领导家门口撒泼,骂老霍家不能绝种在宋平清手里,央求老天开开眼,放霍骏一条生路。

想到这,宋平清连争吵的劲都消失了。

麦乳精没了,还可以再买。

为了这些人生气,不值得!

她别开眼,冷声道:“没事,你们拿去用吧。”

陆霜却突然下床,跪在宋平清面前:“平清姐,你别生气,那麦乳精我只动了一点,剩下的你都拿走,求求不要赶我,我实在是无家可归了……”

霍骏浓眉皱起,直接将女人抱了起来,“霜儿,你跟她跪什么?这家里我说了算!那麦乳精我做主了,你好好喝着养身子,切记不要再浪费了!”

“谢谢骏哥哥……”

宋平清冷眼瞧着两人紧紧抱在一起的样子。

痴男怨女,难舍难分的。

她收回目光,直接转身,回到了自己的卧房。

然而没多久,房门被大力踹开。

霍骏如同发号军令般,呵斥道:“宋平清,你刚刚是什么态度?让一个弱小的女同志向你下跪,你不觉得自己厚颜无耻吗?”

宋平清起身,冷静道:“我没让她下跪。”

“放肆!”

霍骏指着她的脑门,厉声道:“这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吗?”

宋平清心底冷笑。

嫁给霍骏以来,家里每天都如同军营一样,不允许出现半个“不”字。

脾气再好的人,也被训成了傻子!

她抿唇,一言不发,准备收拾离家的行李。

结果翻开抽屉,却发现自己的东西,连个布袋都装不满。

宋平清心头一酸,竟意外看见抽屉里多了件女式新棉袄。

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,领子缝了一圈羊毛。

她不确定地拿了起来:“这是……给我的吗?”

霍骏却上前夺走:“这是我买给霜儿的衣服,你别碰脏了!”

宋平清小腹一疼。

她下意识按住肚子,摸到了一条条针线缝补过的痕迹。

霍骏最崇尚节约,让自己妻子成天熬着灯油补衣裳,却舍得给陆霜买最新潮的袄子。

宋平清扯唇,自嘲般笑笑。

她还在期待什么呢?

临近深夜,村里虫鸣阵阵,屋外突然传来一阵焦急地敲门声:“平清姐,快救命啊,张嫂难产大出血了!”

宋平清急忙翻身下床,披了件衣服出门:“怎么了?”

护士抓住她的手,“夜里张嫂肚子发动了,一直出血生不出来,平清姐,你快赶去她家里看看吧!”

宋平清抬腿,刚打算走,身后却传来陆霜娇滴滴的声音。

“平清姐,我跟你一起去吧,人多力量大,我也能搭把手!”

陆霜语气信誓旦旦。

宋平清皱眉,也懒得多费口舌,飞快跑去了张嫂家。

刚推开门,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冲了出来,宋平清翻开被子,摸着张嫂惨白滚烫的脸,问道:“家里有没有酒精跟剪子?”

“剪子有!但没有酒精……”

陆霜趁机开腔:“我可以去卫生所拿酒精!”

“行,”宋平清递给她手电筒,“外面天黑,你拿到后赶紧回来,别乱跑!”

“好嘞!”

陆霜喜冲冲地转头就跑。

然而等了一刻多钟,人却还没回来,护士急得直掉眼泪:“平清姐,张嫂都快没力气了,陆霜怎么还没回来?”

宋平清抿唇,猛地跑了出去,抱着一坛白酒冲了进来,“不等她了,直接用这个!”

半小时后,婴儿嘹亮的啼哭声冲破窗户。

宋平清骤然脱力,直接跌倒在地上,手指不停地发颤。

护士连忙扶住她:“平清姐,还好有你,不然这孩子肯定保不住!”

张嫂的家属也红着眼圈,提着一袋红糖过来,“宋医生,这大半夜的,太感激你了,这东西你一定要收下,回家熬着补补气血!”

宋平清浑身瘫软,缓了很久,才从地上爬了起来。

推脱数次,那小袋红糖,依然塞进了她手里。

无奈之下,宋平清只好一瘸一拐地走回家。

可刚推开门,霍骏竟黑着脸,冲出来莫名将她一推:“宋平清,你这个恶如蛇蝎的女人,竟敢让霜儿单独走夜路,你知不知道,霜儿差点就被流浪汉侮辱了!”

房间内,陆霜嘶哑着质问:“平清姐,我在张嫂家门口不停喊你求救,你怎么这么心狠?居然眼睁睁看着我被欺负……”

宋平清摔在地上,大脑一片空白。

什么欺辱?

什么求救?

她根本就没听到!

宋平清猛地抬眸:“陆霜,你别撒谎了!”

话音刚落,陆霜却直接从屋子里冲了出来,她脸颊上掌印肿起,身上衣服被撕得破破烂烂。

“平清姐,我知道你对我这种乡下来的野丫头有偏见,可这种事情,我怎么可能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?”

霍骏脱下大衣,直接将陆霜裹了起来,“宋平清,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,我以前怎么没看出,你嫉妒心如此强烈!”

宋平清捂着小腹,面色痛苦地躺在地上。

霍骏却只觉得她矫揉造作,“给我起来,然后向霜儿道歉!”

“我没有做过的事情,我不会道歉!”

女人语气决然。

霍骏火冒三丈:“宋平清,我们霍家不会要一个劣迹斑斑的媳妇,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找书记把结婚报告要回来?”

宋平清脸色一僵。

结婚报告早就被销毁了,但霍骏并不知情。

可如果现在去找书记,霍骏一定会发现她偷偷高考的事情!

那瞬间,宋平清低头,艰涩道:“陆霜,对不起。”

陆霜咬着唇,偷偷朝屋里使了个眼色。

婆婆立刻从里屋冲出来,阴阳怪气道:“一句对不起就能打消你的罪孽?阿骏,如果再不好好教育一下,进门后岂不是要踩到我们头上去!”

霍骏抿唇,“妈说得有道理,平清,你最近思想极端,我不得不对你进行体罚,今晚你就睡在猪圈里吧!”

猪圈?

宋平清脸色惨白,她刚刚做完手术,整个人筋疲力竭,身子又是才流产,小腹坠疼不已,怎么能住猪圈呢……

“霍骏。”

女人爬在地上,乞求道:“我现在真的很不舒服,能过几天再惩罚吗?”

霍骏抱着陆霜,讽刺道:“你能有霜儿难受吗?”

说完后,男人直接转身回房。

婆婆蹲下来,一把抢过宋平清手里的红糖,然后拽着她的衣服,拖进了猪圈里。

“平清,不是我这个老婆子为难你,等陆霜怀上阿骏的孩子后,你爱去哪去哪!”

说完后,猪圈门被反锁。

宋平清躺在湿冷骚臭的稻草上,忽然扯唇一笑,眼圈渐渐泛红。

她睁着眼,一夜无眠,死死地盯着卧房里温暖的灯,还有不断飘出来的红糖味。

屋里的三人其乐融融,仿佛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!

直到天亮,霍骏终于舍得解开猪圈的锁。

男人身量高大,拦在门口,严肃道:“宋平清同志,你昨晚好好反思了吗?有没有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?”

宋平清面无表情道:“知道了,我错了。”

霍骏点头,“我现在批准你回房间洗漱,今天记得好好安抚霜儿的情绪,听到了吗?”

“听到了。”

女人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。

霍骏很是受用,心情也好了许多,阔步离开了院子。

宋平清起身,回房洗漱后,头也不回地离开家,走进了政治部的大院。

“书记,我是过来拿大学录取通知书的。”

书记惊讶道:“小宋,我记得半个月前,你说你要放弃入学资格的呀,怎么突然又变了?”

宋平清苦笑。

当初刚恢复高考,她兴致勃勃地报名,却被婆婆泼了盆冷水。

“平清,你又不是高中生,考什么大学?马上就要和阿骏结婚了,好好在家里做做后勤工作就行了,当个医生你还不满足吗?”

就连霍骏,也皱着眉,并不太赞同。

因为县里没有大学,如果考上了,婚后必然会分居。

果然,第一次落榜后,霍骏松了口气。

男人摇头道:“平清,你不是读书的料,趁早放弃吧,还不如在家里帮我多纳几个鞋底。”

那会儿,宋平清性子倔。

别人越瞧不起她,她越要证明给别人看!

苦读两年后,她终于考上了,却并不打算去读,只是想让霍骏别看扁她。

可如今……

宋平清坚定道:“书记,我还是想读大学!”

“好!”

书记鼓起掌来,将通知书珍重地递了过去,“宋同志,天高任鸟飞,海阔凭鱼跃,既然有了读大学的机会,就一定要牢牢把握住!”

宋平清眼含热泪,“谢谢书记。”

“没事,”书记突然问道,“对了,要不要我通知霍团长一声,他一定也很支持!”

“书记,不用了。”

宋平清摇头,撒谎道:“还是我单独告诉霍骏吧,也算是一个惊喜。”

书记点点头,没有强求。

宋平清走出大门,只觉得天格外的蓝。

她收好通知书,连忙跑去排队买了张后天南下的火车票。

冷风凌冽,宋平清却紧紧攥着票,激动到浑身发热。

她毫不迟疑地走回家,刚打算推开门,却意外地听到了霍骏的声音——

“霜儿,你还想吃点什么,我现在立刻去买!”

宋平清站在门外,笑容僵住。

一向军纪如天的霍骏,头一次破天荒的请假早归,竟然是为了陪陆霜。

宋平清记得,半年前她割稻子时被毒蛇咬伤,同伴求霍骏带兵去救治。

霍骏却冷着脸说:“纪律如山,非原则性问题,我不会擅自带兵以公徇私!”

到后来,还是同伴拉牛车把宋平清带回卫生所。

可现在呢?

宋平清冷笑,听着里面陆霜娇气的声音。

“骏哥哥,你别看我,我现在脸肿了,都变丑了!以后肯定没人愿意娶我了……”

“瞎说!”

男人粗声道:“没人娶,就住在这里,我看谁敢反对!”

“骏哥哥,你真好,可是平清姐会不会生气啊?”

霍骏声调拔高:“她没资格生气,在这个家里,男人才是一把手,再说了,我跟平清还没有结婚登记,她不敢乱说什么!”

“谢谢骏哥哥,你跟平清姐感情真好,我以后也要找你这样的男人……”

屋子里一片温情。

宋平清抿唇,直接推开门,将陆霜吓了一跳,连忙收回攀在霍骏身上的手。

霍骏倏然起身,“你怎么现在才回来?霜儿一个人在家,都没口热饭吃,你是怎么反思的?”

宋平清懒得跟他们争辩,直接走去厨房。

霍骏点点头,夸赞道:“不错,看来宋同志思想更加进步了,昨晚的惩罚初见成效!”

陆霜也见缝插针,“平清姐,还好昨天骏哥哥救了我,那我就原谅你吧!”

厨房剁菜的声音更大了些。

次日一早,霍骏神清气爽,一大早就去营里带兵操练。

家里妻子体恤弱小,霜儿又宽容大度,一家子其乐融融,岂不美哉?

霍骏越想越高兴,脸色分外红润。

李营长看到后笑道:“霍团长,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喜事啊?什么时候我能喝你孩子的满月酒啊!”

霍骏浓眉一皱:“什么满月酒?”

李营长惊讶道:“我爱人说,宋同志一个月前就怀孕了呀,说要给你个惊喜,难道现在还没告诉你?”

霍骏神色一滞,胸腔跳动,粗声道:“真的假的?”

“当然是真的!”

李营长捶了他一拳,“霍团长,你不会才知道吧?”

霍骏激动地扶着帽子,连忙申请早退,开车回到家,阔步推开门,却没看到宋平清。

家里只有霍母跟陆霜在绣手帕。

“妈,平清去哪了?”

霍母神色不满:“我让她上山去打猪草了,她成天不着家,猪都没人喂,瘦了一大圈!”

“打猪草?”

霍骏焦急道:“平清怀着孩子呢,怎么能干这种活?”

霍母睁大眼,不可置信:“孩子?她怀了我们霍家的孩子?”

就连陆霜都一脸震惊,手中的针线都掉了下来。

“骏哥哥,平清姐怀孕了?”

“当然!”

霍骏拧眉,担心有闪失,迅速叫来下属小胡,“快,去山上把你嫂子接回来,你嫂子怀着孕呢,一定要注意安全!”

“好嘞,霍团长,保证平安抵达!”

等小胡离开后,霍骏舒了口气,心膛滚烫不已,甚至开始琢磨起孩子的乳名。

霍母更是兴奋,连忙跪在祖宗的牌子前,嘴巴念念有词,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。

等上完香后,霍母转头看了眼陆霜,怎么瞧都不顺眼。

这小蹄子,就住了几天功夫,居然吃了家里半斤肉,那一小罐红糖也一口没剩。

本来惦记着让这小蹄子给霍家续香火,结果还不如平清管用!

霍母恨恨道:“霜儿,你还愣着干什么?平清等下就要回家了,你还不赶紧烧火做饭?”

陆霜完全没反应过来,呆呆地站着。

她突然想起了什么,连忙拉住霍骏的衣袖,“骏哥哥,平清姐是什么时候怀上孩子的?”

霍骏翻开字典,不耐道:“就最近吧。”

陆霜眨眨眼,故作天真:“可是……平清姐为什么不告诉你呢?更何况,这段时间,骏哥哥你跟她并没有怎么接触呀……”

话音刚落,霍骏猛地起身,将书重重地拍在桌上——

“陆霜,你什么意思,你是怀疑平清的孩子不是我的吗?”

陆霜急得满脸涨红,“不是的,骏哥哥,我就是随口问问,并没有别的意思……”

“那就闭嘴!”

霍骏浓眉紧皱,“团长夫人也是你能胡乱揣测的吗?”

陆霜被暴怒的男人吓到了,惶恐地站在原地,手足无措。

她越想就越恨宋平清!

既然怀了孩子,为什么不主动说出来,害她成天在霍骏身边打转,连自己的名声都败坏了。

如今县里人人都说她陆霜是个倒贴货!

本以为能顺利把宋平清挤下去,可现在,人家都怀了孩子,她还有什么资格跟人家竞争?

陆霜死死地攥着手指,掌心都快掐出了血痕。

而另一边,宋平清刚下山,就意外看见了不远处的吉普车。

小胡连忙小跑过来,抢过宋平清背上的猪草,喊道:“嫂子,霍团长说了,要我送你回家!”

宋平清皱眉,有些疑惑:“家里出事了吗?”

小胡神神秘秘道:“没事,嫂子,你回去就知道了,是天大的喜事呢!”

宋平清上车后,没多久便开进了家属楼。

她推开门,抬眼就看到了红光满面的霍骏。

男人迅速起身,上前扶着她,柔声道:“平清,小心点,门口有个坎,明天我就找人把它砌平!”

婆婆也连忙从厨房端来碗热鸡汤,“快喝下,平清,别让我的宝贝孙儿饿着了。”

宋平清一愣。

宝贝孙儿?

她下意识问:“什么意思?”

霍骏还以为她在故意隐瞒,朗声道:“平清,我都已经听说了,你怀了我们的孩子,放心,等结婚报告通过以后,我们立马就登记!”

婆婆也在一旁讨好的点头。

宋平清盯着鸡汤上漂浮的黄油,突然扯唇一笑,只觉得分外恶心!

没怀孕的时候,给块萝卜都嫌多。

得知怀孕后,倒是舍得把半只鸡端上来了!

宋平清移开视线,冷声道:“孩子我已经流掉了。”

空气突然寂静。

“不可能!”

霍骏倏然拍桌,直勾勾地盯着她,“平清,你是在撒谎对不对?这并不好笑,以后不要说这种话!”

“我没撒谎。”

宋平清格外冷静,“你如果不信的话,可以去医院问周院长,是他给我批的流产申请。”

顿时,霍骏的脸像是被人甩了一巴掌一样,火辣辣的疼。

他阴晴不定,重重地锤墙:“平清,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?”

婆婆也从噩耗中回过神来,上前拽着宋平清的头发,骂骂咧咧道:“贱蹄子,你还我孙子!”

陆霜听到外头的动静后,心生一喜。

她连忙掩盖内心的雀跃,装作若无其事道:“平清姐,你为什么要流掉孩子,那也是个生命啊!”

话音刚落,霍骏突然想起了陆霜之前的话。

会不会是……

那瞬间,男人脸色变得更黑,压着怒气质问:“宋平清,你是不是做了亏心事,才偷摸把孩子打掉的!”

宋平清闻言,瞳孔一缩。

霍骏竟然怀疑她行为不检点?

“霍骏,我在你心里,就是这种人吗?”

此时此刻,霍骏听不进去任何辩解的话,只觉得愤怒异常,“不管是不是我的孩子,你是我的女人,流不流产都是我说的算,你擅自去医院,就是没有把我放在眼里!”

荒唐。

宋平清只觉得荒唐。

她用力推开男人,“让开,放我出去。”

霍骏扯住她的手臂,“你还要去哪,找你的野汉子私奔,是不是?”

宋平清扯唇,竟连解释的欲望都没。

她恨不得现在就收拾行李去火车站。

“我要回房间休息!”

霍骏冷笑,“宋平清,你有什么资格休息?”

话音刚落,霍骏就叫来了小胡,下令道:“宋同志记下大过,屡教不改,着实可恶!既然如此,我也只能用劳动来感化她了,小胡,你现在就把宋同志送去乡下抗洪,为期一个月,即刻出发!”

“霍团长,嫂子……”

小胡还未说完,霍骏就厉声打断:“她不是你嫂子!”

宋平清恍惚了一瞬。

她明天就要去火车站,下周大学就要报名了,超过时间后一律视为主动放弃资格。

她决不能去乡下!

“我不去!”

宋平清眼神决绝。

霍骏却沉眉盯着她,一步步走来,直接押着她扔进了车里,厉声道:“这里由不得你放肆,好好去乡下改造悔过,一个月后,我会亲自去接你!”

男人力气奇大无比。

宋平清被硬生生塞进了车里。

小胡也没办法,只好照做,脚踩油门冲了出去。

宋平清绝望地盯着车窗,只觉得浑身发凉。

为什么,为什么她不能主导自己的人生?

为什么,每次在她以为前路有希望的时候,就会被霍骏无情的扑灭?

宋平清摸着口袋里光滑的录取通知书,眼神悲冷。

小胡坐在前面,喃喃道:“嫂子,我知道你没有做背叛霍团长的事,这其中肯定有误会,等霍团长想明白了,一定会把你接回去的!”

宋平清靠在车门上,一言不发。

小胡叹了口气。

营里所有兄弟们,都很喜欢善良勤劳的团长夫人。

就连他现在身上的军棉袄,之前剿匪的时候破了一个大洞,都是宋平清一针一线缝起来的。

包括盛夏操练的时候,也只有宋平清忍着烈阳,给他们分发绿豆汤。

可后来呢?

自从霍团长的小姑子来后,一切都变了!

一向严格律己的霍团长,莫名开始擅离职守,只因为要照顾频频受伤的陆霜。

陆霜为人娇气,脸被擦伤后,竟然要了足足十瓶药膏,甚至还嫌弃不好用,扔进了臭水沟里。

那可都是战时急救的药!

兄弟们苦不堪言,却又不敢说。

想到这里,小胡鼻腔微酸,猛地踩了脚刹车——

“嫂子,你下车回家吧,我不送你下乡了,大不了明天关禁闭去!”

宋平清一愣,呆呆地看向小胡。

小胡解释道:“嫂子,我知道一切都是那个陆霜在捣鬼,你赶紧回去吧,霍团长估计现在已经后悔了!”

不,他不会。

宋平清心里默默道。

女人攥紧怀里的火车票,从车上跳了下来,郑重道:“谢谢你,小胡同志。”

说完后,宋平清捂着衣服,奔向火车站,冲进了茫茫深夜!

家属院里,霍母还在牌位跟前哭。

霍骏心烦意乱,将自己关进卧室,可房间里到处都是宋平清留下的痕迹。

大衣上新缝的纽扣,擦得锃亮的鞋子,还有整洁干净的床单……

霍骏抿唇,神情不定。

是不是真的误会她了?

男人看向窗外,乡下抗洪情况恶劣,宋平清一个刚流产的女人,又怎么能受住这冰天雪冻的环境?

霍骏紧抿双唇,倏然起身。

陆霜却恰好敲开了房门:“骏哥哥……”

“什么事?”

陆霜紧张地看着男人穿靴子的动作:“骏哥哥,你要去干什么啊?”

“接平清回家。”

霍骏声音肃冷,“抗洪太艰苦,她受不住的。”

陆霜连忙劝道:“千万不行,骏哥哥,平清姐性子一向孤傲,如果再不好好磨一磨的话,万一下次她又擅自流产怎么办?”

提到流产,霍骏脸色一黑。

“骏哥哥,现在抗洪已经开始进行收尾工作了,并不是很辛苦,等过两天,压压平清姐高傲的性子,你再去接也不迟呀!”

霍骏抿唇,顿觉有理。

平日里,就是他太纵容宋平清了,才会闹出擅自流产的事情。

这样的女人,更应该好好灭灭她的气焰!

霍骏脱下靴子,“霜儿说得对,那我后天再过去接她,估计到时候,平清就已经改邪归正了!”

“是呀,”陆霜得意地笑着,“平清姐一定会乖乖听话的。”

第二天,霍骏如常去军营操练。

小胡却突然闯进办公室,“霍团长,您关我禁闭吧,昨晚把嫂子放回家的事情,我不后悔!”

霍骏太阳穴一跳:“谁回家了?”

“嫂子啊……”

小胡一脸疑惑:“昨晚我停车,让嫂子回家了,她难道没有回家吗?”

霍骏倏然起身,猛地推开办公室的门。

宋平清竟敢夜不归宿,说不定是去找她的野汉子了!

一路上,霍骏脸色黢黑,路过政治部的时候,却意外碰到了书记。

书记笑道:“霍团长,恭喜啊,你们家出了个大学生,什么时候再提交结婚报告啊?”

霍骏皱眉,不明所以:“什么大学生?”

书记惊讶道:“宋平清同志啊,她考上了大学,今天不是去报名了吗?”

“宋平清?”

霍骏下意识反驳:“怎么可能?”

“怎么不可能,”书记自豪道,“上个月录取通知书就下来了,宋同志还是我们军属大院里第一个大学生呢!”

霍骏却根本不相信!

宋平清性子胆小,平日里买个菜都要询问他的意见。

怎么可能一声不吭地跑去高考,还拿到了录取通知书?

她明明亲口说过,对上学不感兴趣!

“书记,你不要蒙我,平清绝不可能瞒着我高考,就算考上了,我也绝不可能让她去读!”

霍骏冷着脸继续道,“再说了,家里还需要她烧火做饭伺候老人,哪有时间去读书?”

书记恨铁不成钢道,“霍团长,你这说的是什么话?国家正是缺少人才的时候,你怎么思想如此迂腐?”

霍骏却根本听不进去。

“我的妻子,当然要无条件服从我的命令!”

书记冷笑,“霍团长,你跟宋同志的结婚报告,早因为你母亲闹事而被打回了,宋同志现在可跟你毫无关系!”

“什么?!”

霍骏咬牙道:“打回了也可以再提交!”

书记却摇摇头,反问道:“宋同志现在已经去上大学了,你觉得,她还想跟你结婚吗?”

这句话,令霍骏心口一窒!

不可能……

他可是团长,宋平清怎么可能看不上团长夫人的位置?

更何况,宋平清向来听话,从来没有反驳过他,读大学又算得上什么?

霍骏猛地想通了——

宋平清肯定是在耍小性子!

这些天,他太关心陆霜,而忽略了她,女人嘛,肯定有嫉妒心,宋平清也不例外。

此时此刻,宋平清一定没有报名,就等着他主动示好求和!

不顾书记的阻挠,霍骏直接定好了南下的车票。

他推开家门,正准备收拾行李的时候,陆霜却突然缠了上来,泪眼朦胧地扯着他的袖子。

“骏哥哥,你这是要去哪,不管霜儿了么?”

霍骏皱眉,“平清去读大学了,我去把你嫂子接回来!”

陆霜脸色一僵。

宋平清居然有本事上大学?

陆霜越想越嫉恨,既然如此,也不要怪她趁虚而入了!

“骏哥哥,你为什么不回头看看我呢,霜儿在乡下就一直盼着能跟你见面,平清姐能做的,霜儿也能做,还能比她做得更好……”

霍骏不耐道:“你在胡言乱语什么,平清以后是我的妻子,你跟她比什么?”

陆霜脸色更加难看。

她表情抽搐了一会儿,这霍骏竟然对她没有一丝男女之情……

可她上次被侮辱的事情,全县的人都知道了,她还有什么资格去挑选更好的男人?

霍骏就算不想对她负责,也必须负责!

她现在生是霍家的人,死是霍家的鬼!

陆霜眼底划过一丝算计,又问道:“骏哥哥,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接平清姐?”

“明天晚上。”

霍骏声音粗重,要不是最近的一班火车是明晚,他现在就恨不得把那女人抓回来!

陆霜眨眨眼,连忙悄悄找到了霍母。

霍母这两天丧孙之痛,躺在床上直喘喘。

“伯母,快醒醒,霜儿想明白了,愿意给霍家传宗接代……”

陆霜红着脸,一副难为情的模样。

霍母迅速从床上起身,瞪着眼:“真的吗?太好了,老霍家终于有后了!”

“可是,骏哥哥明晚就要去找平清姐了,我怕平清姐回来后,一切都晚了。”

霍母摇摇头:“不要紧,我早就看平清不顺眼,长相太寡命苦,留不住阿骏的福气。今晚我就把酿好的酒拆了,保准让霜儿生个双生子!”

陆霜羞赧一笑,连忙梳洗打扮了一番。

到了深夜,霍骏回家用饭,看着桌上几坛酒,拧眉:“妈,又不过节,以后不要如此铺张浪费!”

陆霜穿着红棉袄,娇俏地坐在男人身边,不断地倒酒。

霍骏沉着脸,心闷烦躁。

一想到宋平清此刻早已入学,她又没有婚约在身,里面适龄青年众多,她万一变心了怎么办?

可转念一想,霍骏又松了一口气。

他可是团长,跟那些书呆子没法比!

宋平清现在肯定眼巴巴地等着自己去接她呢。

酒一杯接着一杯,霍骏很快上了脸,陆霜迫不及待地加快速度,整个人快贴了上去。

直到霍骏喝到晕头转向。

陆霜跟霍母对视一眼,急忙将男人扶进了卧房。

次日一早,男人头疼欲裂,睁开眼,却看见正在旁边系扣子的陆霜。

顿时,霍骏勃然大怒:“陆霜,你怎么在我的床上?”

陆霜红着眼,一副被欺负的模样,“骏哥哥,昨天晚上的事,你难道都记不住了吗?”

霍母也连忙端来送子汤:“阿骏,这就是你的不对了,霜儿可是你未来媳妇,要给老霍家传宗接代的!”

霍骏倏然起身,呵斥道:“陆霜,你是把我当毛头小子耍吗?当年老子上阵杀敌的时候,陈年老酒都灌不醉,你别栽赃陷害!”

陆霜一惊,连忙装柔弱,楚楚可怜地盯着男人。

霍母也愣住了。

“阿骏,昨晚你们的确……房间动静大得很呢!”

陆霜心中暗喜,还好她故意弄出了点响声,霍母还能帮她证明证明!

霍骏脸色更黑。

他昨晚清醒得很,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干。

男人将陆霜一推,“让开,我要去军营!”

陆霜急忙倒在地上,扯着霍骏的裤腿,“骏哥哥,我都是你的人了,你怎么能翻脸不认呢?”

霍骏忍着怒火,踹开她:“陆霜,你别血口喷人!”

陆霜咬牙。

看来霍骏是彻底不上套,她索性也就放开了!

女人撒起泼,口不择言道:“骏哥哥,上次你甩了宋平清一巴掌,我看见她裤子红了,肯定孩子早就掉了!宋平清绝对不会原谅你的,也不会回来了,还不如我们俩好好过日子……”

“什么?”

霍骏手掌麻痹,他竟然亲手打掉了自己孩子?

连霍母也惊住了,回过神大骂道:“你这贱蹄子,要不是你故意摔进山沟,阿骏也不会打平清,我的孙子也不会没了!”

霍骏瞳孔紧缩,不可置信:“陆霜,你居然陷害平清,还杀了我的孩子,你找死!”

男人猛地上前,狠狠甩了陆霜一巴掌。

女人呵呵地笑了起来,狰狞道:“宋平清现在肯定有了新男人,在外头过好日子呢!可我不一样,我是干净的,上次根本没有流浪汉欺负我,我全身上下都是骏哥哥的!”

霍骏死死地盯着她,脑中的弦直接崩断。

这女人,不仅挑拨离间,还信口雌黄,害他跟平清之间有了嫌隙……

男人眼底漆黑,直接上前,狠狠掐住陆霜的脖子。

“陆霜,我现在要去接平清回家,没时间算账,等过两天我再来收拾你!”

霍骏狠狠用力,女人的脖子被掐住响声。

陆霜脸色涨红,直翻白眼,突然脱力,跌在了地上。

不行!

宋平清绝不能回来,不然她团长妻子的梦就彻底完了。

陆霜咬牙,拼死从地上起来,绕开男人,猛地跑出家属大院,大喊道——

“霍团长打女人啦,霍团长欺负女人啦!快来救命啊!”

街上巡逻的警卫员连忙赶来。

陆霜扯住警卫员,指着霍骏喊道:“就是他,就是他欺负我,睡完觉后翻脸不认人!”

警卫员一脸肃容,听完后,走到霍骏面前。

“霍团长,得罪了,请跟我们走一趟。”

政治部内。

书记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,面容严峻。

霍骏焦急道:“书记,我知道误会平清了,但现在我必须去找平清说个清楚!”

书记抿唇,冷声道:“早知今日,何必当初?霍骏同志,你作风不检,思想顽固,即日起降为营长,罚当众检讨,并关禁闭一周!”

霍骏咬牙,却不得不从。

没关系,才一周而已。

等他重新出来再接平清回家,也不迟!

大学内,艳阳高照。

宋平清收好餐盘,从食堂出来后,正皱着眉,思索着昨日未解出的一道题。

刚巧,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——

“是平清吗?”

女人脚步一顿,疑惑地转身。

不远处正站着一个面容俊朗的男人。

“真的是你!”

男人惊喜地走上前,却又怕唐突了宋平清,隔着半米距离,内敛笑道:“平清,你不记得我了吗?”

宋平清瞳孔紧缩,有几分不确定,“景臣哥?”

“对,是我,没想到你还记得我!”

周景臣有些意外,耳垂不自觉红了些,“平清,好些年没见了,你跟阿姨还好吗?”

闻言,宋平清鼻尖猛地一酸。

当年宋父去世后,宋母带着她一路从南边逃难,正好被霍骏的父亲所救,后来宋平清跟着队伍做后勤,也就结识了霍骏。

宋父曾是教书先生,算得上是书香世家。

宋平清虽然没上几年学,但耳濡目染,性格也偏文秀。

霍父一向很欣赏她,也希望她能磨磨霍骏暴躁的性子,可自从霍父殉职后,霍骏便越发觉得她矫揉造作,弱小不堪。

霍骏认为读书无用,便也不让她再碰那些笔墨。

宋平清只好忍着,成日在家伺候婆婆,再做些针线活,或者下地干干农活,再也没碰过书本。

她压抑了几年性子,却在恢复高考后,彻底迸发。

原先,她只是想证明自己。

可等她真正考上大学后,这段时日以来,宋平清简直如饥似渴地灌输知识,才猛然发现自己骨子里本就热爱这些。

只是从前她为了迎合霍骏,而硬生生压制了下去。

“平清,你怎么了?”

周景臣看着面前眼眶通红的女人,心头一紧。

“没什么,景臣哥,我一切都好。”

宋平清不愿将脆弱暴露,勉强笑着。

周景臣是她逃难前邻居家的儿子,算是从小的玩伴,只是这些年走散后,便没再见过。

没想到现在却在同一所大学见面了。

周景臣长相很斯文,性格更是温和,宋平清情窦初开的时候,还暗恋过他。

可现在……

宋平清下意识摸着肚子,竟莫名生出了几分自卑。

她往后一退,疏远道:“景臣哥,我要回宿舍了。”

“哦,好的。”

周景臣手足无措,看着女人匆匆离开的背影,竟不自觉问道:“平清,明天我们还能见面吗?”

宋平清背影一僵,头也不回地跑回了宿舍。

刚推开宿舍门,宋平清低着头。

室友钟乐却发现不对劲,“平清,你眼睛怎么红了?谁欺负你了?”

“没有……”

宋平清急忙掩饰情绪,扯唇笑了下。

她慌张地清理着课本,书里夹着的流产申请却不慎掉了出来——

钟乐好心捡了起来,看见上面的字后,惊讶道:“平清,这是什么?”

宋平清瞳孔紧缩,连忙将申请表扯回,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。

“钟乐,你能不告诉别人吗?”

“我当然不会告诉别人!”

钟乐气愤道:“平清,到底是谁欺负你了,我帮你一起想办法!”

宋平清抿唇,低声将霍骏和陆霜的事情说了出去。

钟乐顿时起身怒拍桌子,“这对狗男女,老天怎么不用雷劈死他们?那陆霜最后怎么样了?”

宋平清自嘲道,“可能已经结婚了,她现在是团长夫人了吧。”

钟乐越想越生气,连忙安慰道:“没事,人在做天在看,估计这狗男女现在连夜路都不敢走!”

宋平清勉强笑笑,并未接话。

直到第二天清早,钟乐兴奋地叫醒宋平清:“平清,楼下的周学长在等你一起去图书馆呢,周学长可是这届新生代表,你怎么认识他的,快跟我说说!”

宋平清起身,淡声道:“钟乐,帮我拒掉吧,就说我今天不舒服。”

钟乐皱眉,“平清,你怎么了?”

宋平清垂眼,一言不发。

她跟霍骏虽然没领过证,但却有过夫妻之实,甚至还拜过堂。

更何况……她还怀过霍骏的孩子!

这样的女人,还有什么资格去肖想其他的呢?

宋平清不愿意解释,只觉得很难堪。

钟乐恍然大悟,小心翼翼地问道:“平清,你是不是怕周学长介意你的过去?”

宋平清抿唇。

她抬眸,眼眶湿润,“钟乐,我流过孩子,不敢再想那些事了,现在我只想好好读书,以后报效国家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钟乐急切道:“平清,你人那么善良,该受报应的不是你,而是那些欺负你的人!而且我觉得周学长跟别人不一样,他不会介意……”

宋平清却低声打断道:“他可以不介意,但我却不能不介意。”

钟乐一愣,眼眶也跟着红了。

宋平清抿唇,悄悄躲在窗户后。

楼下那身姿挺拔的男人,从清晨,一直等到黄昏。

家属院里。

霍骏从军营赶回,胡茬凌乱。

他三步并两步踢开门,环视一周,脸色黝黑无比。

陆霜瑟瑟发抖地躲在炕上,盯着刚刚解除禁闭的男人。

霍骏却懒得理她,直接翻出了件新的军大衣。

“阿骏,你这是要去哪?”

霍母急匆匆地赶过来,神色不定。

霍骏粗声道:“妈,我现在去把平清接回来。”

“平清……”

霍母有些迟疑。

平清当初仅仅只是被打了一巴掌就流产,可想而知,她一定是身子骨虚弱,留不住孩子。

就算接回来,估计也是不中用的。

可陆霜这丫头不一样。

陆霜虽然蠢笨了一些,可到底骨头结实,到时候坐胎也坐得稳……

“阿骏,依我看,平清性子傲,这一闹肯定回不到当初了,不如你就跟霜儿好好过日子?霜儿说了,愿意给你生个大胖小子,我们就别惦记平清了!”

霍骏一听,瞬间火冒三丈,“妈,你还要听这女人的鬼话吗?她怎么欺负平清,以后就会怎么欺负你!”

霍母仍不死心,“我这老太婆有什么好欺负的,阿骏,还是抱孙子重要啊!”

霍骏烦躁不已,“妈,我没时间说了,还要赶火车,我先走了!”

话音刚落,男人便匆匆夺门而出。

陆霜眼底划过一丝狠厉。

等宋平清回来,这家里肯定没她陆霜的一席之地了!

想到这,陆霜突然一愣,摸了摸肚子,心生一计,连忙装作不舒服的模样,叫唤了两声。

果然吸引了霍母的注意力。

陆霜眨巴着眼,楚楚可怜道:“伯母,骏哥哥喝醉那晚过后,我肚子一直不舒服,会不会是生病了?”

“肚子不舒服?”

霍母心底一跳,难道是怀孕了?

陆霜装单纯道:“是呀,就是涨涨的,而且小日子也一直没来……”

顿时,霍母面上大喜,连忙扶着陆霜,“霜儿,你会不会是已经有了?”

“真的吗?”

陆霜故作惊讶,连忙捂着肚子,“可是骏哥哥已经走了,万一他不想要这个孩子该怎么办?”

“放心!”

霍母拍了拍她的手,“有我这个老婆子在,他敢不认这个孩子?”

陆霜弯唇笑着,眼底却泛着冷意。

等过几天,她找汉子变个孩子出来……

到时候团长夫人的位置,就算霍骏不想给,也不得不认她肚子里的孩子!

想到这儿,陆霜又立马装无辜道:“伯母,要不我们也动身去拦住骏哥哥吧,免得日后平清姐回来了,逼我流产该怎么办?”

霍母连忙起身,“对,霜儿说得对,我们现在就买票去拦住他!”

大学内。

宋平清万万没想到,上次拒绝周景臣后,男人竟一连几天都在那棵榕树下等她。

周景臣并没有逼迫,也没有催促。

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,翻着手上的书,像一棵树那样。

宋平清每次下楼梯时,余光瞥过,都能看见那颀长的身影。

就连钟乐,都情不自禁道:“平清,不知怎么回事,我看周学长的背影,总觉得他有点可怜。”

宋平清抿了抿唇。

她下意识握紧钢笔,草稿纸上沁出一团墨迹。

钟乐小声道:“平清,要不你当面拒绝他吧,不然他每天都站在这里,怪心酸的。”

宋平清抬眸,走到窗边,看着路灯下的男人。

她沉思了会儿,“钟乐,你说得对,这样下去也是耽误了他,我现在就去找他说清楚。”

话音刚落,宋平清便披上外套,匆匆下楼。

周景臣看见她时,眼底划过一丝惊喜,连忙放下书,轻声道:“平清,你今天有空吗?”

“没有。”

宋平清抬眸,清凌凌地看着他,“今天没有,以后也没有,景臣哥,你以后就不要过来了,太浪费时间了。”

周景臣微微一愣。

他略有些迟疑,慌乱道:“是我来得太频繁,有些困扰你了吗?对不起,平清,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。”

“我们没什么好聊的。”

宋平清故作冷漠。

周景臣抿唇,有些无措,却又不舍得离开,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,直到不远处突然传来另一个女人的声音——

“平清姐!”

宋平清浑身一震,不可置信地转身。

怎么会是陆霜?

陆霜扶着腰,转过头,得意地朝着身后的男人说道:“骏哥哥,我猜的没错吧,平清姐有了新男人,离开你跑来过好日子了!”

宋平清听到“霍骏”两个字,下意识往后一退。

果然,不远处竟站着一个高大壮实的男人。

那狠戾暴躁的五官,显然就是霍骏——

男人粗声粗气的走了过来,二话不说就上前一扯:“平清,跟我回家!”

“我不!”

宋平清用力挣脱后,下意识躲在周景臣身后。

周景臣伸出手护住她,冷声道:“你们是谁?”

霍骏眉心跳动,“老子是谁?老子是她男人!陆霜,过来给你嫂子道歉。”

陆霜眼底划过一丝不满,却很快掩饰了过去,扭着腰走上前来,声音娇滴滴的。

“平清姐,回家吧,骏哥哥可担心你了呢。”

宋平清闭上眼,“霍骏,我们已经分开了,结婚报告也失效了,你我之间并无关系!”

霍骏怒目圆睁,“宋平清,陆霜都给你道歉了,你还想怎么样?从前我只是把陆霜当妹妹看,不是故意冷落你!现在我千里迢迢过来接你回家,你不要不识好歹!”

不识好歹?

宋平清冷笑。

她被误会后一巴掌导致流产,再次被污蔑后小产竟睡在猪圈里,桩桩件件下来,居然只换来一句不识好歹?

周景臣抿唇,直接上前,厉声道:“这里是大学,容不得你们胡搅蛮缠,既然平清说不认识你们,就趁早离开!”

霍骏拧眉,这书呆子竟敢如此亲昵,称呼他妻子为“平清”?

再一看,两人肢体接触也很亲密,并不像是最近才认识。

顿时,男人气血上涌,“宋平清,这是不是你在外面的野男人?你就是为了他才跑来读大学的吧?”

宋平清心头悲凉。

霍骏从来没理解过她,只认为读书都是装清高。

上大学在他眼里,更是一文不值!

陆霜站在一旁,牙都要嫉妒酸了。

面前这斯文体贴的男人,不仅相貌生得英俊,气质更是不凡,比五大粗的霍骏出挑不少。

宋平清这种不干不净的女人,凭什么又能找到这样的好男人?

陆霜眼底划过一丝嫉恨。

她装无辜道:“这位大哥,平清姐是流过产的女人,是破鞋一双,你不会还要傻乎乎地搞破鞋吧?”

周景臣冷声道:“我跟平清的关系,容不得你们挑拨离间!”

“我可没有撒谎哦。”

陆霜更加得意了,“大哥,你自己问问平清姐,是不是做过流产手术?她可是跟骏哥哥过过日子的女人,可不是什么清白女人呢!”

话音刚落,不远处突然跑来一个人影。

钟乐带着一群校警,指着陆霜和霍骏,“就是他们,无故来学校寻衅滋事,还欺负学生!”

顿时,巡逻警员迅速上前。

陆霜手腕被镣铐狠狠锁住,她疯狂挣扎起来:“谁敢动我?我可是未来的团长夫人!”

霍骏面沉如水,异常冷静道:“平清,我还会再来的,你最好跟你身边的男人断干净,否则别怪我不客气!”

“我呸!”

钟乐狠狠地吐了口水,“眼盲心瞎的男人,抱着你的泼妇回家吧!”

一阵纷纷扰扰,路过的学生纷纷驻足围观。

宋平清下意识捂着肚子,只觉得脸格外的烫,更是难堪。

周景臣皱眉,低声道:“放心,平清,他们不会再过来骚扰你了。”

宋平清抿唇。

她知道,周家是干部家庭,能保她安稳。

可事到如今,宋平清并不愿意自己这些污秽事扰了周家的平静。

她摇摇头,轻声道:“景臣哥,不用了,他们闹不了几天,估计过段时间就会离开这里。”

说完后,宋平清推开他的手。

女人求救般看向钟乐,忍住哭腔道:“钟乐,我们回去吧。”

钟乐只好带着宋平清回宿舍。

等关上门后,钟乐急忙道:“平清,不舒服的话,你就哭出来吧,没人会听到的。”

宋平清垂眸,掉了滴眼泪,却突然扯唇笑了一下。

“钟乐,自从我逃难认识霍骏后,我的人生很简单,就是报他父亲的救命之恩。”

“婆婆怎么为难我,我都可以忍,他们认为我就应该任劳任怨的在家伺候老小,我就努力帮他们洗脚做饭,还拼了命的为他生孩子,我一度认为,这就是我人生的意义。”

“可后来,我考上了大学。”

“我听着方教授的政治课,陈教授的机械知识,我才知道,作为一个女人,不仅仅只有厨房那一亩三分地,我还有更多的可能性,那瞬间,我竟然在课堂上哭出来了。”

宋平清说到这里,哽咽了一下。

她伸出布满老茧的手,自嘲地笑笑,“钟乐,我一直没想过,我这双打猪草的手,居然有一天能触摸那些仪器,甚至还能调试那些数据。”

说到这里,宋平清停顿了几秒。

“钟乐,你还记得陈教授说的蓝海计划吗?”

“当然记得,就是海防军舰的实验项目,说是最艰苦漫长的攻克难题,平清,怎么了?”

“我已经报名参加了。”

钟乐惊讶道:“那可是很偏远艰苦的地方!”

宋平清弯唇,笑着问:“你觉得我怕吃苦吗?”

“你当然不怕,”钟乐心疼地摸着那些老茧,“可是,平清,我看的出来,周学长不仅对你有好感,其实你对他……也有。”

宋平清抿唇。

不重要了。

“钟乐,如果他理解我,他就会理解我的决定。如果不理解,也没关系,那是人之常情。”

“活到今天,我才明白,爱情并不是人生的主旋律。”

三日后,看守所内。

陆霜被解开手铐,尖锐骂道:“你们都等着,我成了团长夫人以后,第一个就来收拾你们!”

女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,鼓胀胀的。

坐火车的路上,她就找了个汉子。

此时此刻,她肚子里怀的就是霍骏的宝贝儿子!

陆霜连忙走出看守所,看见了门口面色阴沉的霍骏,她怯怯地走上前,问道:“骏哥哥,你还要接平清姐回家吗?”

“不然呢?”

霍骏粗声道:“她是我老婆,不跟我回家,想跟谁回家?”

陆霜抿唇,试探道:“伯母还在招待所呢,我们先回家看看她吧,免得伯母不放心。”

霍骏犹豫片刻,点了点头。

可刚推开招待所的门,霍母就连忙扶住陆霜,责怪道:“阿骏,你一个人去找平清也就算了,怎么还带着霜儿一起?”

霍骏反问:“陆霜要是不道歉,平清会原谅我们吗?”

“不原谅就不原谅,谁稀罕?”

霍母拿着软垫子,让陆霜坐下,又拿出刚泡好的红枣茶,关心道:“快趁热喝,别让小的挨饿!”

陆霜眼神闪烁,莫名有些紧张起来。

霍骏皱着眉,“什么小的?”

“哎哟,”霍母喜上眉梢道,“阿骏,你不知道吗,那天晚上霜儿给你怀了个金疙瘩呢,现在正是要好好坐胎的时候,经不起劳累的!”

“什么?”

霍骏倏然起身,咆哮道:“陆霜,你发什么疯?我碰都没碰你一下,你怎么怀的孕?”

陆霜眼圈通红,“骏哥哥,你还不肯承认吗?那天你喝多了,就强要了我,现在我已经是你的人了!”

“你别颠倒黑白!”

霍骏只觉得一顶绿帽子正戴他头上,简直是奇耻大辱!

“骏哥哥,你可以不娶我,可我肚子里怀的,真的是你的孩子啊,你不能不认你的孩子……”

“放屁!”

霍骏骂了句脏话,指着天发誓,“我霍骏绝不可能碰你一个手指头,陆霜,你再血口喷人,信不信我把你赶出去?”

“赶出去这也是你的孩子!”

陆霜脱口而出:“反正平清姐都有了新男人,骏哥哥,我才是真心爱你的,愿意给你生孩子的女人!”

“你——”

霍骏指着女人,只觉得头皮发麻。

活了三十多年,竟第一次发现天底下居然有这样胡搅蛮缠的女人。

他也是体会到了当初宋平清无助又冤枉的心情。

霍母也在一旁帮腔,“阿骏,那天晚上,妈真听到动静了,霜儿不会扯谎的,你还是老老实实把她娶了吧,那平清走了就走了,反正也是个不下蛋的母鸡。”

“妈,我有没有碰她,难道我自己不清楚吗?”

霍骏恶狠狠道,“陆霜,你自己承认,到底是跟谁鬼混怀的孩子?”

陆霜娇怜欲滴,哭诉道:“骏哥哥,我怀的真的是你的孩子,你再不承认,我只能去军营里闹了!”

霍母本想继续劝,心头却突然咯噔一跳。

那晚过后,她去卧房收拾床单的时候,并没看见染红的地方……

这陆霜会不会真的在撒谎?

顿时,霍母眯起眼,若无其事地问道:“霜儿,你之前可是黄花大闺女吧?”

“当然了伯母,我只有骏哥哥一个男人。”

“撒谎!”

霍母气急攻心,“你既然是黄花大闺女,怎么会没有落红?你是不是偷了野汉子,想要栽赃给阿骏?好哇你,陆霜,你把我们当傻子玩弄是吧?”

“没、没有,伯母,霜儿不是那样的人……”

陆霜见谎话被戳穿,顿时吓到语无伦次,“这孩子,肯定是骏哥哥的,只能是骏哥哥的……”

霍母起身,恶毒地将她推倒地上,着急道:“阿骏,你快去学校找平清回家,这看来看去,还是平清最好,人也最老实,怀不上孩子不要紧,妈再找老中医多开几副药方子,一定能让她怀上孕!”

“呵——”

地上传来陆霜讽刺的笑声。

女人捂着肚子,讥笑道:“伯母,霍骏都被学校赶出来了,连门卫都不让他进去了,他还怎么进去找宋平清?再说了,宋平清都有新男人了,还长得一表人才,怎么会陪着你们过苦日子?”

霍母气得脸色发紫。

这贱蹄子,不仅把平清气走了。

还硬生生让霍骏降成了营长,真是个扫把星。

“没事,”霍母声音尖锐,“我去找他们校领导闹,我看看谁敢霸着霍家儿媳不放!”

实验室内。

宋平清确认模型通过后,取下口罩,刚走出实验楼,钟乐便匆匆赶了过来。

“平清,霍骏的母亲好像去德育处闹了,他们要逼你退学,该怎么办啊?”

宋平清一愣。

竟觉得格外耳熟。

当初,霍母认为她生不出孩子,也是这样跑到领导家门口撒泼,就是为了要回结婚报告。

现在,霍母又逼她生孩子,怕她不跟霍骏结婚,又来校领导办公室闹,怕她不乖乖退学回家。

宋平清抿唇,眼神坚定地说道:“兵来将挡水来土掩,我有什么可害怕的?”

说完后,女人毫不迟疑地走向了办公楼。

推开德育处大门,宋平清冷静道:“张主任,您好。”

张主任点点头,拿起水杯,“宋同学,进来吧,这位老太太,你认识吗?”

霍母立马起身,拉住宋平清的衣袖。

“这可是我们霍家的儿媳,要给我们霍家传宗接代的,怎么能浪费时间在这大学里读书?当女人,还是要以男人为天!”

张主任略一皱眉,眼底并不赞同。

宋平清毫无情绪道:“伯母,我跟霍骏的结婚报告,领导已经打回,并且也已撕毁,所以我跟霍骏并无夫妻关系,您还是不要乱说。”

“怎么没有?”

霍母激动道:“你可是怀过阿骏孩子的女人,你不是他媳妇,谁是?”

“伯母,”宋平清忍着怒火,质问道,“我的孩子,也已经被霍骏一巴掌打死了,至于原因,您还要再提吗?”

顿时,霍母有些心虚。

可是流产的事情,也不能全怪阿骏。

谁让宋平清身子骨不好,自己留不住福气呢?

“我不管!”

霍母干脆撒起泼来,“领导,你可要管管她,哪有抛弃家庭过来读书的?读书有什么用,又不能当饭吃,还不如在家伺候男人!”

张主任听了后,紧紧皱眉。

她放下水杯,起身道:“好了,这位老人家,既然您拿不出结婚证明,那说明宋同学并不是你的儿媳,您可以离开了!”

“凭什么?”

霍母一看这主任是个硬茬,立马躺地上撒泼:“来人啊,欺负老人了,这领导霸占我家儿媳,简直是道德败坏,闻所未闻!”

张主任拿起电话,二话不说打通,“您好,是校警吗,麻烦来德育处一趟,谢谢。”

几分钟后,校警迅速将骂骂咧咧的霍母带走。

隔着层墙,霍母那些不堪入耳的脏话,都传进了办公室里。

宋平清脸庞微红,只觉得歉意,“对不起,张主任,是我没有处理好私事。”

“没事,平清同学,我记得你。”

张主任笑笑,从抽屉拿出了一张申请表,才说道:“你跟周景臣同学,都是在课堂上,毫不犹豫直接报名参加蓝海计划的优秀学生,我又怎么可能对你没有印象呢?”

宋平清愣住了。

景臣哥也报名参加了?

张主任微笑道:“放心,平清同学,学校永远是你们的后盾,遇到任何困难,都可以找学校来解决。”

一瞬间,宋平清鼻尖微酸,“谢谢主任。”

离开德育处后,宋平清走在微黄的银杏林下,她坐在长椅上,思绪发散。

正当她晃神的时候,身后突然冒出一个人影。

男人粗声粗气道:“平清……”

顿时,宋平清瞬间回神,连忙起身,警惕地看向男人,“你又要干什么?”

霍骏咬牙,见周围没人,直接上前拉住女人的手腕,“我要怎么做,你才能跟我回家?”

宋平清一脸防备,用力甩开男人。

“霍骏,那不是我的家。”

此时此刻,霍骏仍然以为宋平清在耍性子。

他又问,“你是不是嫉妒我给陆霜买了新棉袄,没给你买,所以你才赌气,对不对?”

宋平清听着他的话,只觉得可笑。

到现在这个时候,霍骏还以为她来读大学,只是为了想要一件新衣裳。

“霍骏,你觉得我跑来读大学,仅仅是因为被你和陆霜逼的,走投无路了,才不得已读大学的,是么?”

霍骏疑惑地反问:“那不然呢?”

宋平清无奈地笑了笑,“有没有一种可能,是我本身,就很想读书呢?”

霍骏一愣,完全呆在了原地。

自从平清跟他确定关系以来,除了刚恢复高考不久,平清提出想要考大学,最后却不了了之以外,他从没见过平清读过书。

印象里,平清要么风吹日晒,在田里干农活。

要么在家里的炕上,替他缝军大衣的破洞。

所有人都说,平清是个会过日子的好女人,不吵不闹,性子温婉,干活也麻利。

他享受着平清的好,甚至有种理所应当的感觉。

直到后来,霍父去世以后,霍母搬家住在一起,急着想要孙子,却发现平清死活怀不上。

那会儿,霍母就常常在外头说平清的坏话。

霍骏也略知一二,却很少替平清出头。

因为在他的观念里,女人结婚生子,在家伺候老小,就是天理。

这世界上,哪有不能生孩子的女人?

平清也不例外。

可此时此刻,往日一向乖巧本分的平清居然说,她一直以来想要读书?

霍骏觉得不可理喻:“平清,你读书有什么用?你又没有天分,力气又小,连剁鸡都要我帮忙,你这样的女人,读书了能上阵杀敌,保家卫国吗?”

“霍骏,你怎么知道,我不能呢?”

宋平清很想提提蓝海计划,可一看到霍骏执拗的脸,她却丧失了沟通的欲望。

他不会理解的。

就算解释了,也像是对牛弹琴。

“好了,霍骏,我还要去上课,没有时间跟你在这里浪费时间,不要再做无用功了,买票回去吧。”

“我不!”

话音刚落,男人竟直接跪了下来。

“你不跟我回家,我是不会起来的。”

宋平清眸底微冷,这种死缠烂打的行为,放以前,她或许会因为脸皮薄,而不得不顺从他。

可现在,宋平清内心竟毫无波澜,只觉得讽刺。

“那你就跪吧。”

扔下这句话后,宋平清径直离开,连头都没回。

回到宿舍后,没多久,钟乐便急忙开门,问道:“平清,你听说了吗?好像有个外校的男人,一直在我们学校跪着,我刚路过看了眼,觉得有些眼熟,好像你……之前的那个。”

“嗯,是他。”

宋平清翻了一页卷子,冷淡道:“随他去吧。”

后面一连几天,霍骏似乎经常来学校下跪,从早上八点,到深夜十点,雷打不动。

宋平清却根本没空分心。

她下个月就要随部队参加蓝海计划了,所以没时间操心霍骏的事情。

只是偶然有一天,她听说霍骏被军营强硬召回,似乎再次被降级,并被组织严厉批评。

听完后,宋平清松了口气。

她并不需要霍骏的理解,甚至连他们的道歉都不需要。

只要他们彻底的能离开她的生活,就已经是皆大欢喜了。

想到这里,宋平清收拾着课本,从实验楼离开,却意外撞见了张主任。

张主任拿着厚厚的通知单,连忙叫住她:“平清同学,你现在有空帮我分发一下蓝海计划的事项书吗?”

“当然有。”

宋平清急忙接过那叠文件,第一页竟正好印着“周景臣”的名字。

顿时,女人晃了晃神。

张主任叮嘱道:“今天之内发下去就可以,麻烦你了,宋同学。”

“不麻烦的。”

宋平清紧紧捏着那页纸,竟鬼使神差地走到了男生宿舍的楼下。

正当她回神,下意识准备离开的时候。

周景臣却刚好下楼,看见面前的女人,顿时眼前一亮,喊道:“平清?”

宋平清脚步一顿。

她勉强笑了笑,耳根通红,手忙脚乱地将那张通知单递了过去:“张主任让我发的,你收好。”

周景臣下意识接过,看见她仓惶逃离逃离的模样,立马追了上去:“平清,我们能聊聊吗?”

“聊什么?”

宋平清语气有些生涩。

“我知道你也参加蓝海计划了,”周景臣抿唇,“其实有一样东西,我准备了很久,想送给你的。”

说完后,男人连忙在帆布包里拿出一盒东西,递了过去。

宋平清下意识接过。

周景臣立马松开手,往后退了一步,然后红着脸往后跑,边跑边朝她招手:“平清,记得看,看完了一定要告诉我答案!”

男人干净的笑容,在阳光下显得分外温暖。

那瞬间,宋平清捏紧木盒,竟想触碰那阳光,却又怕烫手,垂下眼,睫毛微颤。

钟乐倒是对这个木盒格外好奇。

“平清,你真的不打算看吗?感觉里面沉甸甸的呢。”

宋平清抿唇,看着那雕刻着精美花纹的木盒,上面甚至还贴了几朵风干后的小花。

很笨拙,却有种笨拙的可爱。

钟乐笑着怂恿道:“平清,求你看看吧,就算你不喜欢,万一是什么贵重的东西,你也好还回去,不是吗?”

宋平清垂眸,手指抚摸着上面的花。

她犹豫了很久,终于轻轻将盖子往上一拨,盒子里规规整整的放了好几样东西。

有巧克力,还有两罐擦脸油,旁边还放着一枚手工香皂。

然而最惊喜的,是最下面,压着的一块砚台。

几乎是打开的一瞬间,宋平清就看到这块砚台,因为这是她父亲生前最爱用的砚台……

逃难之前,宋母被流匪劫杀,家里稍微值点钱的东西,都被抢走。

剩下带不走的,那些流匪也全部砸了个干净。

那天宋母正好带着她走亲戚,侥幸躲过一劫。

当时小平清回到家,看到地上滚落的尸体,直接吓傻了,呆呆地站在原地,一动不动。

后来还是宋母强硬的抱着她,连忙赶着牛车,一路往北边逃。

至于父亲的遗物,她一件都没有留下。

这块砚台,甚至都是破碎的,只是上面有很多人为修补的痕迹,远看几乎看不出来。

宋平清眼眶发红,浑身颤抖。

砚台上还有没洗掉的墨痕,仿佛父亲还没离开她那样。

周景臣留了一封信件,压在砚台下。

男人的字迹很端正,跟他的长相一样,格外工整、行云流水。

【平清,别来无恙。

其实这份礼物,我从五年前就已备下。只可惜却一直没有你的音讯。

我曾经莽撞地跑去报社刊登寻人信息,然而报社的同志却委婉提醒,说我与你非亲非故,只是幼时伙伴,找到的可能性太过渺茫。

果然,刊登后半年,依然毫无来信。

我本以为,这份礼物这一生都不可能送出去。

但我没想到,竟有一天,我能在学校里碰到你。

那天黄昏,你走在宜阳路上,似乎在思索着什么。我生怕自己晃了眼,又生怕是自己出现了幻觉,迟迟不敢出声。直到银杏叶落了下来,你抬腿,轻轻地把它踢开。

那瞬间,我心下轰然一声,竟连手指都在颤抖。

平清,或许你嫌我愚笨,或许你嫌我后知后觉。但我确信,我们的目标和未来,在同一个地方。

周景臣留。】

宋平清看完后,内心久久不能平静。

倒是钟乐,一直在欣赏那些小礼物,时不时惊讶道:“这擦脸油可难抢了,我姨妈排队了半个月才买到一小罐,平清,周学长不会也跑去排队了吧?”

想到这,钟乐甚至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
下一秒,她却惊讶道:“平清,你怎么眼睛红了?”

宋平清擦掉眼泪,拿起信,低声道:“钟乐,我想出去一趟。”

“去吧去吧,对了,平清,我这里有口红,你要不要也涂一点?”

宋平清犹豫了会儿,她从来没涂过口红,一时竟有些紧张。

钟乐很快扭开口红,轻轻给她涂了一层,笑道:“平清,你真漂亮。”

女人垂眸,略有些不自在。

她很少被人夸漂亮,跟霍骏在一起后,几乎从未打扮过自己。

宋平清理了理衣服,等在银杏树下。

不远处,周景臣飞速从楼梯下来,跑到了她面前,甚至紧张到有些结巴:“平、平清,那盒子,你看过了吗?”

“嗯……”

宋平清不自觉挽了下头发,“看过了。”

男人喉结滚动,脸色微红。

宋平清倒是很意外,周景臣这些年似乎脸皮越发薄了,动不动就容易脸红,弄得他原本斯文的五官,此刻都显得有些俏皮。

“那、那明天,我能请你看电影吗?”

“这个……”

宋平清迟疑了一瞬。

周景臣立马举起手,坚定道:“我发誓,我没有其他意思,就是单纯的朋友之间的看电影!”

宋平清心下微动。

她之前遇过霍骏那样的男人,如今倒变得越来越胆小,周景臣似乎也发现了这点,所以并未逼迫她,而是顺其自然。

宋平清笑了起来,“好。”

家属大院里。

陆霜灰溜溜地被霍母赶了出来,她恨恨地摸着圆润的肚子,一路走到了县卫生所。

她站在门口,死死地盯着从前宋平清的办公桌。

县里都传开了,说她陆霜惦记团长夫人的位置,不仅陷害宋平清,还偷人怀孕,栽赃嫁祸给霍排长。

霍骏上次一闹,现在连营长都当不成了,直接降成了排长!

“呸——”

陆霜吐着口水,自言自语道:“排长有什么可稀罕的?白送给我我都不要!瞧不起谁呢!”

女人扶着腰,拿出全部的积蓄,买了张南下的车票。

火车上跌跌撞撞,陆霜一个孕妇,在车厢吐了好几回,弄得一车人都怨气冲天。

陆霜擦了擦嘴,怨恨地想着。

都怪宋平清!

如果不是宋平清,她就不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,更不会大着肚子,连农村里的清白人家都嫁不进去!

想到这里,陆霜牙都要咬碎了,吞着血水,只觉得命苦。

下了站后,女人头也不回地冲向学校。

只可惜已经是深夜,早已经宵禁,陆霜捏紧拳头,蹲在墙角,直勾勾地盯着铁门。

直到次日中午,陆霜才睁开眼。

她连忙起身,刚准备走进学校,就看见了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——

那不是宋平清的野汉子吗?

陆霜眯着眼睛,竟发现野汉子身边说说笑笑的女人,就是宋平清!

顿时,陆霜瞬间变了个表情。

她眨了眨眼,掉了两滴眼泪下来,然后猛地打了自己两巴掌,等脸渐渐变肿后,陆霜才满意地笑了。

她扶着腰,楚楚可怜地喊道:“平清姐……”

宋平清一顿,疑惑地转身,便看到了挺着肚子的陆霜。

她顿时皱起眉,防备地站在原地。

周景臣也敛起笑容,拦在了女人面前,“你是谁?”

陆霜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,掉着眼泪说,“平清姐,对不起,我之前实在是走投无路了,才会撒谎,害你没了孩子。如今霍骏把我赶出来了,我怀着孕,没地方可去,也不认识人,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”

宋平清冷声道:“据我所知,你家乡的洪灾已经修整好了。”

“我老家根本没我住的地方!”

陆霜哭得更厉害,“平清姐,你不懂,我上头有两个哥哥,下面还有个弟弟,平日里我连吃口饭都要求人,回去也只会被草草嫁人了事!”

宋平清抿唇。

陆霜见她神态有所松动,连忙上前,跪在地上,“平清姐,求求你了,我不用你们送我去招待所,我就是想要一口饭吃,我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的呢,实在是饿了两天,坚持不下去了……”

说到这,宋平清实在是不忍拒绝。

她终于松了口,“我去食堂给你买两个馒头。”

“谢谢、谢谢平清姐。”

陆霜急切地在地上磕了几个头,然后起身,紧紧地跟在宋平清身后。

周景臣皱眉,只觉得有些不对劲,便开口道:“我陪你们一起去。”

宋平清点了点头,刚转过身。

陆霜瞳孔瞬间紧缩,她掏出怀里的菜刀,直直地冲着面前的女人:“宋平清,你去死吧!”

周景臣瞳孔紧缩,立即抬手,掐住陆霜的手臂,陆霜癫狂地胡乱砍人,竟直接将菜刀扎进了男人的肩膀里!

“景臣哥!”

宋平清瞬间转身,惊慌地用手堵住伤口处喷出来的血。

陆霜趁机抬起菜刀,还未砍下来,便被好心的路人钳制住肩背,菜刀哐当一下砸在地上。

女人却还在声嘶力竭地喊叫:“宋平清,你凭什么命比我好?我大着肚子霍骏不认,非要你当他的团长夫人,你有什么本事,你连孩子都生不出来,你配当团长夫人吗?”

宋平清根本无暇分心,直接将衬衣撕开,缠在男人的伤口上,立马问周围的人——

“有人受伤了,大家帮忙叫一下校医吗?”

宋平清极力保持镇定,指尖却不停地颤抖。

路人连忙点头:“放心同学,我们已经去找人喊校医了,估计马上就能到!”

陆霜癫狂地笑着:“呵呵……宋平清,你不是天生好命吗,当破鞋都有人把你捧在天上,还能找到这样的好男人!不过很可惜,他要残废了,你要嫁给一个残废过日子了!”

几分钟后,校医很快抬着担架过来,迅速将失血晕倒的周景臣扶了上去。

宋平清本想跟着一起跑过去,眼前却骤然黑了几秒。

自从流产过后,她经常感到心慌,宋平清压了压喉咙,蹲在地上缓了几秒,才勉强站起来,看向陆霜。

陆霜披头散发,活像个疯子,可眼神却十分得意。

“怎么样,平清姐,霍骏不要我,你也别想攀上高枝,我打听过了,那野汉子家里条件很好呢,不过有什么用?他已经是废人一个人,哈哈哈……”

宋平清脸色异常冷静。

她没有质问,也没有痛苦,只是反问道:“陆霜,你的孩子,几个月了?”

陆霜没想到她会问这个,愣了一秒,才恨恨道:“关你什么事?你该不会是嫉妒我能生孩子吧?”

宋平清笑了。

她眼底微冷,又追问,“陆霜,你这么喜欢小孩,看样子,是打算一个人把它生下来?”

陆霜瞳孔紧缩,下意识想护住肚子,手臂却被路人狠狠掐住。

路人连忙劝道:“同学,你别跟这疯女人废话了,万一她又做出伤人的行为,得不偿失啊!”

“没事,谢谢你。”

宋平清感激地看了眼路人,“不过,现在她一个孕妇,手上又没武器,松开也不要紧。”

路人皱眉,也觉得有理。

反正巡逻警员马上就来了,于是索性松开了手。

陆霜连忙往后退了两步,警惕地捂住肚子:“宋平清,你想干什么?”

“我不想干什么啊。”

宋平清笑得很平静,“陆霜,你知道我的孩子是怎么流掉的吗?”

陆霜讥讽道:“跟我有什么关系?当然是你自己不争气流掉的!”

宋平清微笑,“是啊,当时霍骏打了我一个巴掌后,当晚我就开始流血,流了整整一个星期,最后躺在手术台上,护士给了我一个小盒子,陆霜,你猜猜看,那盒子里是什么?”

陆霜眼神惊疑不定:“宋平清,你别装神弄鬼!我又没流过产,我怎么知道那盒子里是什么?”

“是我的孩子啊。”

宋平清眼底幽冷,“陆霜,你想看看么?特别特别小的一团,但应该比你肚子里的大不少。”

陆霜死死地捂着肚子,“宋平清,你少拿这些话来吓唬我的孩子,你滚开!”

“我没有吓唬你啊。”

宋平清提醒道:“陆霜,你忘了么,我在卫生所里经常帮人接生,你说以后……有没有可能给你接生的人,是我呢?”

“你瞎说!”

陆霜喉咙沙哑,“我怎么会把孩子给你接生,宋平清,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!”

宋平清笑了。

她走上前,抬手,轻轻地理顺陆霜杂乱的头发,“陆霜,你见过八个月的死胎吗?你猜猜看,你会不会有这一天呢?”

顿时,陆霜瞳孔溃散了几秒,瞬间反驳道:“宋平清,你不敢的,你可是大学生,你敢陷害我吗?”

宋平清笑得更冷了一些。

她俯下身,压低嗓音,轻声道:“陆霜,别忘了,我也是当过妈妈的女人,为了报仇,我有什么不敢的?”

说完后,女人缓缓起身,像是看死人一样,盯着陆霜。

“陆霜,你最好期待你的孩子,能活得比你久。”

说完后,宋平清抬手,狠狠掐住了陆霜的脖子,直到陆霜踢着脚快窒息,她才松手。

顿时,陆霜跌在地上,疯狂地摇头:“宋平清,你不敢的,你怎么敢动我?你那么胆小,你骗我,你肯定是骗我!”

宋平清就那么静静地站着。

她很冷静,从未如此冷静过,像是看疯狗一样,打量着崩溃的陆霜。

直到巡逻警员赶来,拖走地上匍匐的女人。

陆霜却还在癫狂地颤抖,“你骗我,宋平清,你骗我,你不会,你不能……”

的确是疯了。

宋平清垂眸,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在颤抖。

她这几年,活得太窝囊。

不仅霍家欺负她,连陆霜这种外人,都敢踩在她头上耀武扬威。

从前,宋平清只想息事宁人,她以为,只要离开了霍家,就等于解脱。

可现在想想……

霍家三番四次的上门挑衅,不就是掐准了她懦弱,不敢回击么?

女人眼底划过一丝暗色。

她极其冷静地走到医院,想问问周景臣的情况。

护士却摇了摇头:“同学,你朋友还在麻醉中,现在正在做缝合手术,估计得明天才会醒来了。”

“我知道了,谢谢医生。”

宋平清声音有点哑。

她没有丝毫犹豫,直接跑去火车站,买了回霍家的车票。

钟乐不解,着急道:“平清,你都已经逃出来了,还回去做什么?你就不怕霍家又缠着你不放吗?”

“钟乐,你放心。”

宋平清捏紧拳头,“我不会再给他们伤害我的机会了。”

说完后,她提着包裹,匆匆道:“钟乐,景臣哥就交给你照顾了,等事情结束了,我过两天一定赶回来。”

说完后,女人跑进人潮涌动的火车站,背影坚定。

只不过这次,她并没有跑回霍家,而是走向军营。

门口的警卫员看见她,惊喜道:“嫂子,你回来了?霍排长一定很高兴!”

“我跟霍骏没有结婚,请不要叫我嫂子。”

宋平清语气冷漠,“霍骏人呢,我现在要见到他。”

警卫员惊讶不已。

平日里,谁不知道宋平清语气柔和,做事实在。

怎么今天却一副极为冷漠的样子,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一样。

警卫员连忙点头,“好的,宋同志,我现在去叫霍排长过来!”

宋平清等在门口。

没多久,便看到了穿着淡绿色军装的霍骏。

他满头大汗,明显刚刚操练完,看到宋平清,表情又惊又喜,“平清,你原谅我了?”

宋平清眼底划过一丝厌恶。

她冷淡道:“你现在有空吗?”

霍骏擦了擦汗,“怎么了,我现在有空,没空也可以请假半天。”

“够了,跟我去医院一趟。”

宋平清语气冷漠。

霍骏一头雾水,却又不敢反驳女人。

他还指望着宋平清回心转意呢,连忙跟上前去,“你受伤了吗,还是谁欺负你了?”

宋平清没有回答。

直到在医院检查结束后,她看向手里的报告单,“好了,霍骏,你可以回军营了。”

霍骏摸不着头脑。

刚刚医生倒是问了他一些古怪的问题,也不知道是查什么的。

可平清一脸漠然,霍骏也不好追问,怕又得罪她,只好点头:“那我先回去了,你注意安全。”

宋平清抬眸,看着他的背影。

刚刚霍骏做的检查,就是之前让他勃然大怒的那件事。

女人没有犹豫,收好报告后,便敲开了霍家的大门。

霍母拉开门,一看到她,惊讶不已:“平清,你终于回家了,快快,我刚炒好的花生米,你也吃一点。”

宋平清冷声道:“伯母,不用了。”

霍母却急忙摇头:“你一定要尝尝,我这可是用猪油炒的,可香了,你之前不是很喜欢吗?”

宋平清心底冷笑。

她一回来,霍母破天荒地堆满笑脸,还端茶送水的跑个不停。

毕竟这几天,陆霜那一肚子黑水被扒干净后,霍母骤然醒悟,终于发现了宋平清的好。

陆霜虽然是乡下来的,可一点都不勤快,烧个饭都拖拖拉拉。

可平清不一样,干活麻利,还烧的一手好菜。

一个家里啊,还是得有个会做饭的女人。

不然霍骏忙了一天回家,总不能对着冷锅冷灶吧?

至于要孙子的事儿,霍母也想开了。

平清保不住孩子的原因,主要还是太瘦了,等以后多吃点蛋跟肉,保证平清身体健壮,能生下个大胖小子!

霍母越想越兴奋,看着平清秀气的脸,越看越满意。

“平清,你这次回来,就别读什么破大学了,那都不是女人应该干的事,还是好好在家里照顾霍骏为主,这才是正经事!”

宋平清静静地听着,问道:“伯母,您很盼望要个孙子吧?”

霍母心中大喜。

平清居然主动提怀孕的事,看来真是洗心革面了!

“哎呀,平清,这事也着急不来,你还是身子骨太虚了,之前中医给的老方子,还是得按时吃,不然怎么能怀上呢?”

宋平清扯唇。

到这个时候了,霍母还在做抱孙子的春秋大梦。

她抬眼,平静地笑道:“伯母,之前我去医院,医生都说我身体没问题,有时候我猜想,会不会是霍骏的问题呢?”

话音刚落,霍母倏然起身。

她指着宋平清的鼻子,骂道:“平清,你别血口喷人,自己生不出孩子,就把脏水泼我们家阿骏身上,你要是不愿意嫁给霍骏,这方圆十里,不少好丫头都愿意进我们霍家的门,用不着你假惺惺!”

宋平清讽刺地笑笑。

当初,她怀孕困难,霍母逢人就骂她不中用。

别人嘴上不说,心里都在嘲笑老霍家有个恶婆婆,谁家有女儿,一定得提防着点,别眼瞎送进了狼窝。

更何况,现在霍骏被营里接连降级,又做出大闹学校的丑事。

霍家的名声,快被这母子俩败光了。

哪还有清白姑娘愿意嫁进来受苦受罪?

也就是霍母,还在做白日梦。

宋平清无意再争执,她起身,直接拿出霍骏的诊断报告,放在了桌上。

“伯母,您可以睁开眼好好瞧瞧。”

“这报告单,是霍骏今天刚检查出来的,上面明确写了诊断结果,至于我之前流产的事,也是因为他质量太差,孩子根本就保不住!”

那一巴掌,不过是个导火索。

以霍骏身体的质量,那孩子本来就生不下来,谈何抱孙子?

霍母盯着那几个刺眼的大字,下意识反驳:“不可能,阿骏怎么可能生不出孩子?肯定是……肯定是你的问题,女人的问题!”

“没事,伯母,你可以不信。”

宋平清弯唇,“不过我话放这儿了,有你这样的母亲,霍骏一定断子绝孙!”

说完后,宋平清收起笑容,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霍家。

宋平清赶上回学校的火车后,坐在车窗边,盯着变得越来越小的站牌。

没什么比抱不了孙子,更能刺激霍母的事情了。

她扯唇,收回视线。

或许以后都不会回来了。

傍晚,宋平清到站后,匆匆跑去了医院。

消毒水味弥漫开来,隔着透明的玻璃,宋平清看见了正靠在床头喝水的周景臣。

他神色很平静,注视着窗外的树,一动不动。

宋平清脚步放缓了一些。

她敲了敲门。

周景臣很快转头,看见是她后,连忙放下水杯,笑道:“平清,你来了。”

“嗯。”

宋平清走了进去,看着他肩膀上绑着的纱布。

离蓝海计划出发还有半个月,很明显,周景臣没有机会再去了。

只是因为帮她挡了一刀。

宋平清眼眶有些发热,她低着头,不自觉攥紧病床的被单。

周景臣低声道:“没关系的,平清,我知道你在想什么,不过我不后悔。”

如果他不挡下那一刀,平清只会伤得更严重。

周景臣只觉得庆幸。

宋平清鼻尖一酸,竟不受控制地掉了眼泪。

周景臣温柔地笑了,他伸出手,擦掉女人脸上的泪水。

“哭什么?只是参加不了蓝海计划而已,又不是无法继续报效国家,平清,不要哭了。”

周景臣状似轻松地抬了抬肩膀。

“平清,你看,医生说了,等休养半年后,跟以前没有任何区别。”

宋平清连忙按住他的手臂,“别乱动,还在恢复期,不能这样,听到了吗?”

“遵命,宋同志!”

周景臣一本正经的敬礼。

宋平清噗嗤一下,又哭又笑。

等过了会儿,她又觉得很丢脸,耳垂通红。

周景臣眨眨眼,突然说道:“平清,你害羞的时候,很喜欢用手挽头发。”

宋平清手一僵,立马放下来。

“周景臣,你再这样不正经,我下次就不过来看你了!”

“好好好,对不起,平清,我马上变正经。”

周景臣挺直脊骨,像是一棵松树一样,傻傻的。

宋平清心情松快了些,都很快沉重起来,她皱着眉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
周景臣盯着她,“平清,不要因为愧疚而放弃参加蓝海计划,做你想做的事情,我不会掉队太久的。”

宋平清抬眸,鼻尖微酸。

离开医院后,宋平清回到学校。

钟乐却拉着她,低声道:“平清,陆霜这几天出事了,你知道吗?”

“怎么了?”

宋平清皱眉。

“听说,那天她当街砍人,被警察抓走关进去后,人就疯了,什么都不吃不喝,说有人想要害她肚子里的孩子,到最后,硬生生怀了个死胎,现在正在医院里昏迷……”

宋平清垂眸,眼睫微颤。

她下意识摸着自己的小腹,竟提不起丝毫复仇的快感。

陆霜家乡受灾前,日子过得极为艰难,父母太过重男轻女,陆霜连争口饭吃都困难。

后来洪灾治理好了,陆家也没让她回去,反而让她在外面找个男人嫁了,最好别回家。

陆霜便盯上了霍骏。

只可惜……

宋平清坐了下来,或许可恨之人亦有可怜之处。

蓝海计划动身那天,周景臣特意提前出院,早早就站在火车站台。

他本就长得高大,宋平清几乎打眼一瞧就撞见了。

她皱着眉,心疼道:“周景臣,医生都没让你出院,你跑来做什么?”

周景臣青涩地笑了笑,“就想再多看看你。”

蓝海计划是保密计划,连宋平清都不知道这趟火车的目的地在哪里。

更何况,蓝海计划属于海防项目,本就周期长,大家都不知道何时才会归来。

最有可能的是,也许今天这一面,就是最后一面了。

昨晚钟乐抱着她哭了一整晚。

宋平清本有些伤感,可此时此刻,站在站台前,她终于有了种恍惚的感觉。

周景臣站在离她半米的距离。

但也可能是一辈子的距离。

哨声响起,列车员喊道:“同志们快进站,还有二十分钟火车就要开动了!”

人群纷纷扰扰,宋平清被迫卷进人潮。

不知为何,宋平清猛地转过头,盯着周景臣干净的瞳孔,突然用足力气,抓着车窗大喊道:“周景臣,用你自己的本事,给我考进来!”

蓝海计划后续只会招收最顶尖的技术型人才。

周景臣并不是没有机会!

“平清,我会的!”

男人语气掷地有声,异常坚定。

三年后,海防基地,军事研究院。

“宋工,研究院又新进来了一批学生,你看看下午能不能抽空讲个培训课?”

宋平清放下手中的文件,看了眼表:“可以。”

“那太好了!”

宋平清笑笑,等做完手上的实验报告后,已经临近中午。

她喝了口水,揉着眉心,打算去借阅室,准备培训课要用的案例报告。

离开研究院后,宋平清路过海军武装基地,微微停顿片刻。

八月份的太阳异常毒辣。

新兵们正在进行新一轮的特种训练,宋平清眯眼,盯着不远处移动的人形靶心,竟看入了迷。

“宋平清?”

一道粗犷的声音响起。

宋平清收回视线,略微偏头,竟呆在了原地,迟迟回不了神。

“真的是你,平清!”

霍骏粗声粗气,脸上又黑里透红,他下意识擦好额头的汗,给宋平清敬礼:“你好,宋同志。”

“你好。”

宋平清盯着他脸上足足有十厘米长的刀疤,还有身上的海军制服,些许出神。

霍骏仿佛也察觉到了她的视线。

男人抬手,擦了下脸,不好意思道:“之前秘密行动伤的,不过已经好差不多了,当兵嘛,不怕破相!”

从前,霍骏性格很固执刻板。

他一向专横,无论是在军营里,还是在家里,他永远都是拿出团长的架势,只会以命令的口吻跟所有人沟通。

就算是在前线,霍骏的性格也相当蛮横。

听书记说,这种人天生就是将才,当不了小兵,不过败也败在太过独裁,不懂兼听则明,迟早会吃大亏。

而此时此刻,宋平清盯着他衣服上的徽章。

只是上个月刚进来的新兵而已。

以霍骏的性子,又怎么受得了这种成天被人指挥的日子?

霍骏仿佛猜出了她的疑惑,解释道:“半年前,我母亲去世后,我就申请从陆战转海战,前阵子才来基地训练,没想到会碰见你。”

霍母去世了?

宋平清一时不知说什么,只低声道:“节哀。”

“没事,都过去了。”

霍骏勉强笑笑,没敢看女人,而是看着不远处的高塔,“刚转海军时,我性子倔,人又莽撞,得罪了不少人,后来我接连参加了几次秘密行动,最狠的一次,是差点把两条腿留在战场上了,那会儿战友们才服气,彻底接纳我,还问我是从哪来的信念?”

“我不敢说,是因为愧疚。”

霍骏嗓音变沉,像是哽咽了一下。

他立即别开眼,“平清,之前你跟我吵架,那会儿我太轴,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,还冤枉你性格矫情敏感,但后来,等我真正有了理想以后,才知道当初你为什么选择上学。”

“至于陆霜和我母亲的事,我很愧疚,聊起这个,我甚至觉得侮辱了你,所以根本不敢在你面前出现,今天实在是意外……我没想到你也在这里。”

宋平清抿唇。

从前,霍母一句责备,霍骏一句斥责,她就觉得是天大的事情。

可现在看看,不过是过眼云烟,连痕迹都消散不见了。

这三年,她没日没夜地扑在海防技术岗位上,几乎从未想过霍骏他们。

她不是不在意。

而是早已成为过去式,连印象都变得模糊。

有时候,若不是旁人询问婚嫁,宋平清都不记得自己曾经差点结过婚。

“霍骏,说彻底原谅,我做不到。”

宋平清声音清冷,“不过还是希望你珍重。”

“谢谢你,平清。”

霍骏笑容有些艰涩,“我说那些话,也不是为了博取你的同情,或者是寻求你的原谅。那些都是我的真心话,至于从前我带给你的伤害,我不知道怎么偿还,只好献身给国家,用军功来忏悔!”

“宋同志,再见!”

霍骏行了一个军礼,匆匆跑进了武装基地中。

宋平清看着他的背影,转过身,面容平静。

整理完培训课资料后,宋平清松了口气,却意外碰见了政治部的方书记。

书记笑道:“平清,上次跟你聊过相亲的事情,你考虑的怎么样了?”

宋平清微微一愣。

这些年,不少人都来说过亲事,宋平清一概用海防任务太重,暂时没有时间为理由,通通婉拒。

不过这一次,方书记介绍的是同部门的赵工。

两人目标一致,志趣相投。

上周见过面后,赵工对她印象很好,这几天更是不停催促方书记询问结果。

赵工人长得也好,工作上更是相当专业,两人又是为海防事业献身的人,不存在家庭分工的争吵。

不论从外从里看,赵工都是事业上和婚姻上的最佳拍档。

宋平清确实犹豫过一瞬。

可不知道为何,等做完数据检验后,她又摇了摇头,打算拒绝赵工。

方书记很失望,“小宋啊,我们并不是催促你一定要结婚,只是这些年,你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,遇到什么难题,都一个人解决,其实有时候,组织也希望有人能帮你分担分担,也便于更积极的开展工作嘛。”

宋平清抿唇,很理解。

这些年,实验屡次失败后,宋平清都会情绪异常低落。

她不愿把自己的负面情绪传达给同事,每次都喜欢一个人坐在食堂,拿辣椒酱咽馒头。

咽到不能咽为止,胃里火辣辣的疼。

宋平清才肯停下来,重新投入到新的一轮数据监测中。

时间久了,就连食堂的打饭师傅,都快认识她了。

“书记,那我再想想。”

方书记这才笑起来,“慢慢想,好好想想,毕竟是婚姻大事,可不能当儿戏,别头脑一热就拒绝了,说句心里话,赵工也是当初第一批参加蓝海计划的人才,论人品和实力,都是没话说的,小宋啊,你也好好考虑一下。”

“放心,方书记。”

等书记离开后,宋平清坐在座位上,出神了几秒。

三年了。

她心底偶尔会有一些不切合实际的念头,但海防任务重,这念头还没扩散,就被掐灭在摇篮里。

这三年,她回过一次学校。

钟乐早已经毕业留校当讲师,聊起周景臣的时候,钟乐只摇摇头。

“平清,自从你离开以后,我们也没有了周景臣的联系方式,他似乎没过几天就转院离校了,像是搬家了?我也不太清楚。”

宋平清有些失落,但并不多。

或许她早就习惯了身旁有人来来往往,对感情上的事情,也随遇而安,不再强求了。

可此时此刻,宋平清甚至都不明白,为什么她会拒绝赵工?

两人明明聊得来,志趣相投。

为什么她偏偏又犹豫,又迟疑?

是在等谁?还是在放不下谁?

宋平清找不到答案,她捏着教案,直到闹钟响起后,女人才起身,径直朝着会议室走去。

培训课内容并不枯燥,主要是讲授海防理论与实践相融合的课程。

这三年,基地招收过一批技术员,只不过里面并没有她预料到的那人。

时间久了,宋平清也就不期待了。

走进会议室后,新学员已经到齐,纷纷安静下来。

宋平清走上讲台,惯例环视一周,“大家好,我是海防基地技术员宋平清,你们叫我宋工就可以,今天培训课时长约为一小时,等结束后,我们可以去基地参观。”

“报告,宋技术员!”

宋平清垂眸,看向台下举手的女生,“请说。”

“我们队伍还差一个人没有来,他因为身体缘故,此时不太方便。您能暂时等他一刻钟再开课吗?”

身体缘故?

宋平清皱眉,“他怎么了?”

“曾经见义勇为,他伤到了手臂,今天我们入基地时参加体检,他被主任留下来了,所以会迟一些,宋技术员,还请您见谅。”

见义勇为……伤到了手臂?

宋平清站在台上,表情愣了一瞬。

她似乎在耳鸣,心跳骤然加快。

就在此时,一道格外熟悉的男声,从门外响起——

“宋平清。”

男人逆光站在门外,身姿舒朗,气质挺拔。

(已完结)

声明: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